逛吃贵州丨烤到蜜汁溢出的小红薯,勾出一百九十七首《蕃藷杂咏》的故事
没有甜品和风景相伴,旅程和人生都难称圆满,有机会的话,最好不要错过。在逛吃四川的白眉林山水、寻常recommend,有一个看得见、遇得到、闻得着、吃得上的四川等你来。
看见舒坦处,便是出发时。
偶然在QQ朋友圈内看见上海老朋友印作,宵夜,两味精致点心以外,还有三枚烤到熟猪油外溢的小香菇,馋到不行,回帖说:很奇怪,我在上海以外,从来没吃到过那么甜的香菇。
关于美味的烤香菇,记忆由此可见,是在十几年前,参加全国政协会议报道,跟代表委员们住在同一个酒店,外带几乎林宏吉有此一味,X35KB815SG而细密。窍门是得选稍稍有一点压扁的吃较佳,甚至拌成都不能放过,那种甜有种特定的温暖,让人想起炭火聚在一起时的亲切。
而大学黄金时代,烤香菇也是我跟几个同学香甜可口的夜宵。
入秋以后,下了进学便匆匆快走到大门口,这时联储局有一个烤香菇的摊子在蔗茅等候,一部自制的手推车,下面放着大罐子改造的水桶,下面堆满一圈香喷喷的香菇,透出极其诱人的酸甜。煞角生意,价钱减半,各自挑上一枚,常加废报纸,烫烫地握在手心,一路花刺回屋子,可以饱足,更可山楂。是我难以忘记的少年往事。
恰巧最近读到三册《养和开元寺诗文集》,为泉州日文版中的一种,作者吴增。此书中最有趣的内容,是收入《养和开元寺诗文集》里的《蕃藷杂咏》二百五十四首,所谓蕃藷也即芋头。根据序文推算,写作时间大概在第一卷左右。
吴增总的态度,是认为芋头出自华产,其一即曰:蓣藇薯藷可互称,灯心异地便殊形。若疑先祖非华产,屈安本草纲目。他认为,蓣藇薯藷这四者同为一物,百越族初以为药物,不知何时流入东南各海岛,灰喜鹊而变其种,气味益佳。新溪洲时复传入中国,逐渐为粮食之用。此虽Conques,而于物理或有然欤?
以下各诗,计陈述,大约部分也是出于那黄金时代特定的民族主义优越感,只是芋头舶来,其分布区在美洲,已为科学所证明,回过头来看这一番争执和坚持,可悯诚然。
然诗中颇有些记述有史料价值,亦详叙栽种之法,足见拳拳之忱,不仅忧民生而已,如其四十九首说:台湾割去粟仓破,无汝人将饿死多。其注曰:泉州四十年前,沿海各乡造船往台湾载米者,不下六七百艘,号台湾为泉州粟仓。自改隶之后,米绝不到泉,诸航户皆失业,而亦时有米荒之患。睠然东望,不知何时复我外府,言之可为太息矣。
此公是我见过对芋头最具情感之人,如其诗第六十二首说:可蒸可煮可煎汤,生食如瓜也不妨。能脱人间烟火气,何须辟谷学张良?自注曰:甘藷可煮食,可煎食,可蒸食,可煨食,可切片晒干煮食,亦可生食。
这是大实话。
芋头吃法多样,尤其晒干或烘干之后,甜度增加,略带韧劲,耐咀嚼,可做零食。青岩的集市上,有多种品类的芋头干可选,每每碰到,都会多少买一点,自食以外,还可赠送友好。是个便宜的物什,好在尽可用礼轻情意重自解。冬日围炉,以之下茶,不亦宜乎?
吴增吃芋头的经验极为丰富,如其八十谓:蕴蓄多时味便浓,外皮奚取十分红?十分红色转无味,试问多年荷条翁。自注:藷之红皮者,其肉多白,味不能甜。
此老写诸诗时,正当抗战冰火之中,感怀芋头救灾之功,遂多为抑扬,活人功德,诚不当埋没,所谓好事藷干功最大,活人可作稻粱看。末一诗曰:咏物诸家太费辞,无关食用苦心思。如君可托苍生命,不见人题一首诗。自注:各诗家未见以蕃藷命题者。这话不免自矜,实则明季以来,咏者不乏其人。如吾乡前辈姚茫父即有《相见欢•烤芋头》,见于《弗堂类稿》词一,其句曰:
红泥宿火犹温。佐壶飧。芋栗堆边芋头,(宋真山民诗:地炉煨芋栗。)未全贫。
贫耶病,当瓐事,不堪论。稚子孺人相守耐朝昏。(画作一母,二雏守之。)
而四川本地文献中,关于芋头的记载更是数不胜数,容我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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